宫行宫。
夜这样黑,宫墙那样高,里面有他的亲人,最牵挂的人。
他几不可闻地微声叹气,离开了这里。
——
籍田礼当夜,帝后分别大宴朝臣、命妇。
翌日,众人便从先农坛起驾,回长安内城。
卯时起备,浩浩荡荡的御林队伍行走在官道上。
官道两旁,春日的时节桃花初绽,节令到了,日头也逐渐明亮。
旌旗华盖在道路上遮天蔽日,路边人们夹道相望,却又有长安令派人沿途把守,不能近前。
人头攒动中,萧雅治一身简单素净的琵琶袖袍子,头上一根玉簪,朴素低调,隐在人群里,却依旧十分打眼。
他看着浩浩长队,从先农坛回皇宫,先是仪仗,而后是御林军,其后又是帝后的车辇,接着是王爵大臣、后妃命妇……
——
宫内外不能频繁通消息,他前些日子才收到了从白婉仪那里传来的信——他吩咐皇后的孩子不能留,她都在照做了。
他回想起当年,父王在教坊司上,一眼相中了这个年方十四的女孩。
而后查了她的背景,便觉世道讽刺,动了将她收归麾下的心思。
父亲说,这种人,要么是假意逢迎却隐藏甚深,要么是死心塌地以命相报,十分极端。
他只对白婉仪说了几句话——
说他七八岁时,因一场荒谬的巫蛊大案,被流放至房陵州,等母族的人沉冤昭雪时,他都已经四十多岁了。
说他的人生就像一幅泾渭分明的画,一半在朝气蓬勃时就骤然失了色彩,一半在死气沉沉时又给了暮色辉煌,而这可笑的上苍的戏弄,只是来源于一场宫斗的权力纷争。
所以,萧怀瑾这一脉的祖上,不但欠着韦家的,也欠着他的。
白婉仪听了父王说的巫蛊大案,沉默了一瞬,抬起头。
那时萧雅治就明白,她开始被说动了。
随后父王送她去了清商署,他看人果然不错,这几年里,事情交给白婉仪,总是令人放心的。
——
如今,时机已经成熟,再不出两月,北地开春屯耕后,他们便可以准备起兵了。
这样的时刻,当然不能让曹皇后生下一子半女。
——
他站在人群里,帝后的车辇缓缓行过,后妃的车辇尾随而至。
一阵春风拂过,吹落几树桃花,第二列的一辆车辇打起了帘子,先伸出了一只手。
那只手十分白皙,养尊处优,手上戴了白玉镯子,映着日光无瑕莹润,镯子上缠了金丝缠枝莲,金色熠熠生辉,点缀在温润的玉色上。
手腕处是海棠红的绞经罗大袖,那红色被风一吹,像彤云一般,红色,白色,金色,像一幅旖旎的画。
只看手,不禁令人十分好奇帘后之人。
车辇的顺序都是有规矩的,萧雅治一算便知道,这就是德妃了。
帘子不负众望,随即缓缓掀开,手的主人便在那惊鸿一瞥中看清了
请收藏:https://m.bimiwu8.com
(温馨提示: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,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