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)第5章_长安的荔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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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待遇了。他随口问了一句有荔枝没,侍者说还没到季节,大概要到四月份才有。

  李善德也不想问太多,他在路上啃了太多干粮,急需进补一下。他撩开后槽牙,风卷残云一般吃将其来。酒足饭饱之后,沐桶也已放好了热汤。岭南这边很会享受,桶底放了切成碎屑的沉香,旁边芭蕉叶上还放着一块木棉花胰子。

  李善德整个人一泡进去,舒服得忍不住“哎呀”了一声。只见蒸汽氤氲,疲意丝丝缕缕地从四肢百骸冒出,混着滑腻的汗垢脱离躯体,漂浮到水面上来。有那么一瞬间,他浑然忘了荔枝的烦恼,只想化在桶里再也不出来。

  一夜好睡。次日起来,李善德唤漂妇把衣袍取来,漂妇却像看傻子一样看他。李善德发了怒,以为她要贪墨自己官服,漂妇嘟哝嘟哝说的当地土话,也听不懂。两人纠缠了半天,最后漂妇把李善德拽到晾衣架子前头,他才尴尬地发现真相。原来岭南和长安的物候截然不同,天潮暑湿,衣服一般得晾上几天才会干。

  没有官袍可用,李善德又没有多余的钱贯去买。他只好把蹀躞上的一把突厥短匕首解下来——这是杜甫当年在苏州蒸鱼时用的匕首,送给他防身之用——送去质铺,换来一身不甚合身的旧丝袍。

  李善德穿着这一身怪异衣袍,别别扭扭地去了岭南经略使的官署里。这官署门前没有阀阅,也不竖幡竿,只有两棵大大的芭蕉树,绿叶奇大,如皇帝身后的障扇一般遮着阔大署门。李善德手持敕牒,门子倒也不敢刁难,直接请进正堂。一见到岭南经略使何履光,李善德登时眼前一黑。这位大帅此时居然箕坐在堂下,捧着一根长长的甘蔗在啃。他上身只披了一件白练汗衫,下面是开裆竹布袴子,两条大毛腿时隐时现。

  早知道他都穿成这样,自己又何必去破费多买一身官袍。李善德心疼之余,赶紧恭敬地把敕牒递过去。

  何履光皮肤黝黑,额头鼓鼓的像个寿星佬。他出身比张九龄还要靠南,远在海岛之上的珠崖郡。以獠葛之身居然做到了天宝十节度之一,可以说是朝堂之上的一个异数。这位在六年前带着十道雄兵,一口气打下了南诏的安定城,把东汉马援的铜柱重新立了起来。这样的奢遮人物,碾死他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。

  何履光啃下一口甘蔗,嚼了几口,“啐”地吐到地上,这才懒洋洋地翻开敕牒:“荔枝使?做什么的?”

  李善德双手拱起,把来意说明。何履光把敕牒往地上一摔,沉着脸道:“来人,把这骗子拖出去沉了珠江!”立刻有两个牙兵过来,如狼似虎要把李善德拖走。他吓得往前一扑,身形迅捷得像猿猴一般,死死抱住甘蔗一头:“节帅,节帅!”

  何履光想把啃了一半的甘蔗拽回来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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