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)谁立中宵(上)【沈邈视角】_我疯起来连自己都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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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被教导的礼法之外,是他不曾为,不敢为的。

  况且他稍微与少年亲密一些,后者便要不自在地闪躲开,或者溜走了。

  车帘忽地被拉上,马夫疑惑地询问自家大人,却听得沈邈轻声说:“走吧。”沈邈在青州三年,与官场中人周旋久,面对人情百态已能面不改色,却难得在今日失态。

  他分明知晓,虞嘉言与柳潮幼年便相识,言谈举止间不拘亦或是常事,心中却生出莫名的情绪。

  纵然他对少年有非分之想,可那些情绪又并不是嫉妒。

  与其说嫉妒柳潮,倒不如说是羡慕。

  沈邈曾将爱围着自己打转的少年,在心底比作一尾水下的胖鱼,在池石间游动,吐着气泡回赠池边坐着的投喂人。

  可池边人偶然发现,那尾胖鱼并不似自己以为的怯弱乖巧,它还会用自己尚且小的尾去拍打水里的同族,溅起心湖里一朵水花。

  而池边人终究是池边人,他无缘做另一尾鱼,甚至不能破开水面,亲手丈量这尾小鱼。

  因为他不敢打湿自己的衣衫。

  于是在尚不解倘游水间欢趣与否的时候,这一方不大的池塘旁,筑起了难得的钦羡与恨憾。

  接下来的日子,鸿雁往来也当不得晤面。

  某个傍晚,沈邈又一次在书房拆开了虞嘉言寄来的信。

  少年的字变得越来越好,甚至瞧得出一两分其父风骨,或许真如少年自己在信中所言——被阿父逼着练字,写得一双手除了会握笔,连饭碗都不会捧了。

  沈邈却想,虞嘉言在家人面前又是怎样一副模样?是乖巧羞涩的,还是如那日所见般的神态,或许少年不满地握着笔,然后心里打着趁早开溜的小算盘。

  沈邈静静坐了许久,才铺开新纸回信。

  正巧这时,府中的仆人捧着盒子进门来请示:“谢公子差人给您送来了这个。”

  谢公子是青州谢家的嫡子,相传青州谢氏是梁朝名相谢仪卿谢景的后人。谢景晚年辞官远游,旁人难觅其踪迹,这“后人”的说法自然不可考。不过谢家确乃青州有名的诗书世家,其嫡子谢骁也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。

  那日沈邈与谢骁闲谈,偶然间听后者说起此地名产青州砚。沈邈在前人笔记中读过此物,谓上等的青州砚,其质易雕作奇形,研磨更有异香。

  谢骁又道自己书房中恰收藏着两三块,还未做打磨雕琢,哪日送来与沈兄。

  待打开锦盒,里面果然放着一方青州砚石,还未雕刻出形状花纹来,石面上便显出有几枚砚眼,圆润可爱,似那池中鱼游动吐气的小泡泡。

  不如雕作一尾鱼吧,沈邈提着笔想,雕一尾鱼自池中跃起,使得人窥见它,它便也瞧见池外人。

  等回过神来,纸上已经落下颜色。墨汁耐不住时间,从狼毫尖端滑落下来一滴,寥寥可数的三个小字被遮去了大半,剩下的那个“言”还渐渐被墨团吞去了边角。

  沈邈这才惊醒过来,他离开那张废了的纸,离开放着那张纸的桌案,起身站到了窗边。

  窗外,一抹夜色也从苍穹的至高处滴落下来,渐渐吞去夕阳的边角。沈邈发了很久的呆。

  沈邈一直清楚,自己对少年存有别样心思。

  但今日如此心心念念,他想,便不可用它情做解释了。

  或许在不知不觉间,那点由偶窥而生的心绪,被不得相见的时岁垒作高高的一堵墙。

  他本是路过的行人,偶然驻足。现在却忍不住久立墙下,为听那墙内人的笑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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